审核专家：陈明昕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
初看：好丑！究竟是谁在喜欢？
再看：想要！这也太可爱了！
近年来，一只长着尖牙、眼神狡黠的小怪物拉布布（Labubu）走红网络，成为青年们的“社交货币”并引发全球抢购热潮…
网友们连连感叹：“黄金都没它能涨！”
它们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精致美感，却成功击中了当代年轻人的心，硬是在流行文化圈“颜值即正义”的声浪尚未退潮的时候，掀起一场“审丑”风暴。
01
“丑丑”惹人爱
在这场“审丑”风潮暴中，Labubu并非个例，同样以丑萌出圈的还有神经蛙、粉红兔子等，在其它ip的设计力求“精致到头发丝”、人设“闪闪惹人爱”的时候，这些“丑”东西反其道而行，通过各种搞怪表情、奇特动作或幽默装饰为ip添加诙谐元素。
就连甘肃省博物馆官方也亲自下场，推出了文创毛绒玩具“铜奔马”。“铜奔马”的原型是我国195件禁止出国境文物之一“马踏飞燕”铜雕，原造型中它三足腾空，昂首长嘶，以矫健之姿展现了古代匠人化动为静的高超艺术水准。
然而在文创ip的设计中，设计师添加了吐舌头、歪嘴巴、做鬼脸等扭曲鬼畜的表情，马蹄下的飞燕也有一种“智商不太高”的样子，但正是这些不合理却充满趣味性的设计细节，让甘肃省博物馆文创迎来了一波“大爆”。
“丑东西”当道，究竟是人们的审美“歪”了？还是“丑东西”本就不丑呢？
02
来自“丑东西”的情绪价值？
为丑萌物买单，是现代社会的一种情绪消费，买的就是“情绪价值”。
“情绪价值”是影响、带动他人情绪的能力，包括带给他人舒适感、幸福感的能力。
在2023-2024《心理健康蓝皮书》中，多项内容和数据涉及国民心理健康问题，其中城市人群的快节奏生活、高竞争环境与信息过载或是心理问题的潜在诱因。人们急切渴望获得情感层面的触动以及心灵上的安抚慰藉，人们在“情绪价值”上的投入甚至常常超过商品价值。
“丑”中的真实感
“丑东西”惹人爱，归根结底在于它反映了当下人们对“真实感”的需求，在信息过载的互联网时代里，人们看了太多精致的完美的假象，“完美”已然成为一种无形却强大的社会标准，持续制造着普遍性的形象焦虑与自我怀疑。
这为理解丑萌的吸引力提供了另一把钥匙：丑萌之“丑”正在于其天然携带的“缺陷”打破了本应具有的完美——Labubu那不符合主流审美甜美乖巧的尖耳獠牙、马踏飞燕玩偶那夸张到失衡的造型，都在以一种视觉化的“出丑”打破了完美偶像那冰冷、遥远、只可远观的距离感，触发了人们内心深处与之的亲近本能。
拥抱“丑萌”事物成为了一种具有自我保护意味的心理策略——当现实中的自我似乎永远无法抵达那个悬浮的完美标准时，丑萌仿佛以其歪扭的线条、夸张的变形、荒诞不经的表情对人们说：“那又能怎样？”
它戏谑地冲击着精致美学背后隐藏的压迫性规训，为疲惫的年轻人开辟出一方可以自由呼吸、暂时卸下伪装的精神“安全区”。
丑萌之物与不完美的自己
Labubu们如此不完美，却毫无愧疚与焦虑，如此“丑陋”，却活得率真自在，大剌剌地向人们展示着本真的自我。在Labubu那不对称的大眼、毫无讨好意味的表情与略显“潦草”的轮廓中，在马踏飞燕玩偶那放飞到“失控”的姿态里，年轻人看到的是某种熟悉的“不完美”的影子——或许是自己不够“完美”的外表，或者是内心里那个渴望挑战规则的却被“社会化”需要不断压抑着的自我，这种奇异的共鸣感使丑萌之物成为了“不完美的自己”的投射与隐喻。
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对自身真实状态的默然接纳与和解，选择把丑萌的它们挂在包上、摆在桌上既是出于对ip的喜爱，又何尝不是向世界宣告“我将永远接纳自我”？
03
“丑东西”哪里“丑“？
Labubu究竟丑吗？有人说“真想像Labubu一样这么丑都有人爱”，有人说“很萌很可爱”，但无需辩驳的是，像Labubu、铜奔马的ip形象都是与传统的“审美”文化相背离的，但这并非是审美降级，反而是一场关于“什么值得被喜爱”的价值观表达。
丑萌文化的流行绝非无本之木，它深刻植根于社会心理结构的变迁，当现实生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不容置疑的“完美”标准并催促我们不遗余力、不问代价地向“完美”靠近时，丑萌提供了一条非对抗性的、充满幽默感的逃生通道。它允许年轻人暂时逃离内卷与焦虑，在一种安全的、低心理成本的“不完美”中，获得片刻的情绪释放与心灵抚慰。
当年轻人手举丑萌的Labubu，怀抱“抽象”的铜奔马，我们看到的是无数年轻灵魂放弃追求那些单一的“完美”标杆，选择在“不完美”的常态里觅得自在，并接纳他人的多元审美。这种拥抱不完美的勇气，恰恰指向一个更健康、更多元的未来——在那里，美不必被刻板定义，生命本身的生动与真实，就是最值得赞颂的风景。